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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回到學校,整座城堡都覆蓋在絨絨白雪之下,天和地連為一體,寂靜純白,走起路來,結霜的草地在腳下嘎吱嘎吱作響,比到處亂飛的皮皮鬼還要吵人。

非常不湊巧,即使伊倫和哈利一致同意把斯萊特林掛墜盒交給鄧布利多,當他們爬上八樓,卻發現校長辦公室空無一人。

“檸檬雪寶,滋滋蜜蜂糖,這些口令全都不管用 ,”伊倫抿抿唇  有些失望,“看來鄧布利多很長時間沒回來了。”

小皮鞋噠噠噠叩在地板上,透出微微不耐。

“他會去哪呢,哈利?”

她看了看身旁的男孩,卻發現他和她一樣,愁容滿面。

“不知道,我上次來上課還是在期中考試前。那時候校長帶我看了迄今為止最後一段關於少年伏地魔的記憶,就是他向斯拉格霍恩咨詢魂器的事,之後,鄧布利多叫我去問斯拉格霍恩,但我沒能撬開他的嘴。”

哈利一邊說,一邊懊惱地撓撓頭。

“不過,現在不用再跟他打聽了,對嗎,這次跟你回格裏莫廣場 ,克利切告訴我們的已經夠多了。”

“嗯。”

伊倫很慶幸自己能得到克利切的信任,她不敢設想,假如背包裏的斯萊特林掛墜盒落入馬爾福手上,將會有多可怕。

說著,他們手牽手下樓,路過格蘭芬多塔樓和主城堡分叉口,午休鈴聲悠揚奏響。

哈利停下腳步,自然地吻了吻伊倫額頭,“伊伊,忙了一早上,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再說吧。等晚上,我來接你。”

他輕輕推她一把,小貓往前踏了幾步,噔噔噔又跑了回來。

伊倫的卷發長長了,還沒來得及修剪,錯落光線下,毫無拘束地披散開來,幾縷碎發在臉頰旁勾連纏繞 ,襯得她愈發朦朧夢幻。

哈利沒來得及說話,腰就被伊倫環住,她戀戀不舍,擡頭望他。

“哈利,我不想和你分開。我怕我走了就又沒機會見到你了。”

聖誕假期的動蕩經歷令她惶惶不安,兩人之間剛剛修覆的關系也讓她擔心。

“好,那再抱抱。”

哈利哄著她,輕輕拍拍伊倫的後背。

這是他平時哄皮皮的方法,這下也用到小貓伊倫的身上了。

“但你抱得有點緊了,伊伊。我現在都快喘不上氣了。”

“除了抱抱你,我根本沒有別的方法確認你的存在。再待會。”

伊倫很少這麽撒嬌耍賴,現在這樣,屬實是害怕極了。

嘆息一聲,哈利低頭蹭蹭她的額角。

“好。”

除了答應,他還能做什麽呢?

原本陶醉在伊倫的薔薇香裏,他閉著眼,睜開的瞬間,卻看到某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不遠處一閃而過。

“等等,”他把她放開,圓圓眼鏡背後,綠眸警惕地瞇起來,“德拉科.馬爾福?”

伊倫一楞,松開他,“哈利你看到馬爾福了?”

“是,他剛才發現我們,立刻跑遠了 。”哈利還在望那家夥離去的背影,探頭看, “非必要,一個斯萊特林怎麽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這是通往鄧布利多的必經路,他肯定也是來找教授的,只不過跟我們發的目的不太一樣。”

伊倫捏住自己下巴,指尖來回摩挲  ,作思考狀  ,“他是要害死鄧布利多。”她打了個響指。“坎蒂貝爾的蛋白石項鏈和他有關,他手臂最上面還有食死徒標記,我親眼看到過。”

身體僵了一下,哈利瞥她一眼,挑了挑眉,“你什麽時候看他手臂的,我還以為你只看過我的…就上次在陋居…”

想起那個異常激烈的吻,兩人的臉不約而同變紅,伊倫擺擺手,趕走那些旖旎畫面。

“餵餵,別想這麽多,”她戳戳他,“至少我沒讓他看過我手臂,行了吧?我們快跟上那家夥,看看他到底想幹嘛,”

伊倫沒給他多餘的時間吃醋,拽上他,把隱身衣一披,小跑著跟過去。

**

走廊幽深,樓梯方向在羅伊娜.拉文克勞魔法加持下變幻莫測,若非走過很多次,很難不被迷惑,跟丟目標。

馬爾福顯然很熟悉八樓這片霍格沃茨的神秘區域,他穿學院制服,步履匆忙,有時還會回頭,四處望望,像個做了虧心事的小賊。

哈利對他慌慌張張的動作滿意極了,他激動到握著伊倫的那只手都微微顫抖。

“我們真來對了,伊伊。他絕對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記得萊姆斯說的嗎 ,鄧布利多早就為食死徒勢力滲入學校發愁了,壞事肯定有馬爾福一份。”

“噓,先別高興太早,看看他到底去哪裏了。”

伊倫去捂他的嘴。

哈利聽話地保持沈默。

眼見馬爾福鉆進一面掛著長長掛毯的墻裏,再也沒出來,他們對視一眼,知道這就是目的地。

兩個人圍空曠的這裏轉了一圈,就是沒找到有什麽門之類的入口。

“唔,我們怎麽進去?這好像九又二分之三站臺。”

伊倫迷惑地仰著頭,琥珀色眼睛裏寫滿疑問。

沒得到回答,她轉身看了眼哈利。

他倒是很有把握的樣子,面對墻壁轉了三圈,口中念念有詞。

等了一會兒,墻上掛毯猛地掀起,一扇木門緩緩在眼前顯現。

腳步動了動,伊倫驚詫地眼睛都瞪大了,“這是…有求必應屋?”

“沒錯,馬爾福大概在這藏了什麽東西。”

說著,哈利朝她走來,伸出手揉了揉她頭頂,“伊伊,”他神情很覆雜,有不舍有心疼,她有些看不懂,“你現在再去給鄧布利多寫封信,我自己進去對付馬爾福。”

“不行,我怎麽能讓你一個人進去?”

抱住他,伊倫的眼神像小動物一樣純粹黏人。再多看一眼,哈利就要淪陷了,他在他的心被她撼動之前移開視線。

“我說了不行,伊伊。你看我的疤痕,”他指了指自己腦袋 ,那道閃電疤痕隱隱約約閃著金光,“我們得到真正斯萊特林掛墜盒的事恐怕伏地魔已經察覺了,他要靠馬爾福在學校裏搞點大動作,不只是害鄧布利多那麽簡單。”

伊倫有一瞬間怔然,那雙琥珀色,平時總藏著溫和笑意的眼睛如今顯得有些憂郁,越過他的肩頭,她凝視著他身後有求必應屋的入口。

“有求必應屋沒得到主人允許是不會放人進去的,現在大門向你打開,哈利,這一定是馬爾福的詭計,你要小心。”

他的女孩果然聰明,哈利笑著,最後抱了抱她,“伊伊,格蘭芬多是不會畏懼危險的,就像赫奇帕奇不會背叛別人一樣。所以,拜托你了,快去找鄧布利多,把我們知道有關魂器的一切告訴他,好嗎?”

“我擔心你…”

她的兩只腳就像長在哈利身邊了一樣,重得擡不起來。

“還記得鄧布利多說過什麽?我們互為彼此的命運。既然是命運,那就沒有什麽能把我們分開,對嗎?”哈利雖表現得堅強,可綠眸裏盛著的悲傷卻越來越深,“我會安全回來的,等你辦完所有的事,我就會去找你。”

城堡的大鐘適時地發出冰冷沈重的撞擊聲,生生打斷伊倫想說的其他囑咐的話,她知道時間不多了,囁嚅幾下,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好。”

她只是這樣說,丟下一句便頭也不回地朝反方向跑,不留任何後悔餘地。

**

心懷惴惴,像有無數只跳跳球莖在心中蹦跶,伊倫發瘋般飛跑,從來沒覺得到校長辦公室的路有這麽長。

當她站定在門口雕像前,卻意外發現一個笑臉盈盈,蓄著銀白胡須,把整個天空的月亮和星星都穿在身上的老人。

“伊倫,我己猜到你會再來找我。校長辦公室的門可是存著訪客影像的,”他笑瞇瞇說,“收到你的信,知道你和哈利從克利切那得到了點東西,我就立刻趕來了。”

分明是在談論魂器這種詭異又危險的東西,可他的語氣就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輕松。

餘光瞥到他那只原本焦黑的手變得更加枯瘦,伊倫擔心地咬著唇,她翻了翻口袋,摸出一瓶白鮮香精。

“給您,先生,在我們討論正事前還是先治療一下您的傷吧,看上去很嚇人。”

鄧布利多由衷地笑了,靠近他,伊倫才發現他比前幾年蒼老許多,皺紋也愈發明顯。

“先謝謝你的好意,伊倫,”他接過,象征性滴了兩滴,沒有任何變化,擡頭看向她,聳聳肩,“但我想,你明白的,有的傷沒辦法完全治好,對嗎?”

“但我有讓你舒服一些,這就是治愈魔法存在的意義。”

伊倫說。

聞言,鄧布利多笑意更甚,“不止一些,孩子。你的存在讓我最近輕松不少。至少你替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那個掛墜盒。梅林知道我找他找的有多辛苦,但你僅憑最純粹的善意就得到了。”

“克利切說,這是魂器,這是伏——”

伊倫焦急地湊過去,教授豎起一根手指,“噓——”把她堵住了。

他攬著她肩膀,帶她進辦公室。

像第一次來到這裏一樣,伊倫面前擺著豐盛茶點,可她這會卻惦記著哈利,胃口早已不似從前。

花了一個多鐘頭把克利切告訴她,哈利和她推測的事情完完整整敘述一遍,伊倫終於有功夫抿了抿熱紅茶,淤堵在胸中那口氣此時才全部籲抒出來。

當她再擡頭,對上鄧布利多那雙銀灰色的眼睛,才發覺老人眼中都是被感動後的潮意。

“雷古勒斯,我早該了解的,他是個好孩子。”

“我很遺憾,克利切不叫我告訴爸爸,西裏斯永遠也不可能知道他那樣痛恨的循規蹈矩的弟弟實際上是個英雄。”

伊倫擦擦眼睛。

像是對此很有感悟,鄧布利多也把眼鏡取下,袖口拂去上面的霧氣。

“親情到底是沒辦法徹底切割的,伊倫。在西裏斯心底某個角落,他還是掛念著他的弟弟的。”

伊倫點點頭,他話鋒忽地一轉。

“我們可以做出點什麽,讓雷古勒斯用生命換來的一切變得有意義。”

“對了!”伊倫騰地站起來,“教授,哈利他——”

不等她說出點什麽,鄧布利多了然地沖她擺擺手,“我知道,我都知道,這也是我現在回學校,現在把你喊進來的目的。”

“過來伊倫。”

他領她走到辦公桌邊,拉開抽屜,那裏齊整地擺放著一枚褪了色的戒指,和一本破碎的日記本。

“克利切大概告訴過你,魂器指的是儲存靈魂碎片的東西,能夠幫助身體破損之人死而覆生,並且,要成功制作魂器,還必須以謀殺其他人作為前提。伏地魔潛心研究這個,也是為了實現他長生不老的願望,要打敗他,就不得不先摧毀這些藏有他靈魂碎片的物件。據我了解,他大概收集了不下六樣魂器,其中兩樣——馬沃羅.岡特的戒指和湯姆.裏德爾的日記都在這,已經被我摧毀。還有四樣,需要再找。”

他盡量讓這覆雜的原理變得通俗易懂,然而那些句子進入伊倫腦子裏還是讓她暈暈乎乎。

小貓唯一能搞懂的就是,魂器至少有六樣,目前摧毀了兩個,還有一個在她口袋裏。

她抿抿唇,主動把斯萊特林掛墜盒交給校長,“教授,這個——”

誰知鄧布利多卻沒有碰,而是用手絹把它包起來,丟進抽屜裏。

“好孩子,你的靈魂真正純粹,連我都會抵抗不住他的蠱惑做一些傻事,而你並沒有。”

“我想我也有一些齷齪的念頭,只是我沒勇氣實踐罷了。”

“誰也不是真的聖人,而且這個掛墜盒的威力是很大的,你能忍著不行動已經很了不起了。”

鄧布利多說,目光極具穿透力,像探照燈一般照進她心裏。

不知不覺,暮色漸沈,鄧布利多掏出懷表看了看,神情愈發凝重。

“伊倫,我是時候去把哈利帶回來了,他和馬爾福該有個機會把話說開,我給足他們時間,眼下,估計已經結束。你要是擔心德拉科馬爾福,最好去醫療翼看他,如果擔心哈利,那就沒必要了。因為我會帶他一起去找魂器。”

一絲陰影短暫掠過了那雙琥珀色眼睛,她赧然抿抿唇,

“先生,哈利,哈利會沒事吧。”

“以前我不確定,但自從你告訴我你拿到了斯萊特林掛墜盒,我便有了更多把握。我答應你,哈利一定會安全。”

他說著起身,給剛經歷涅槃的鳳凰福克斯餵了一小滴新鮮雨露。

背靠壁爐,火光把鄧布利多蒼老面容映襯地微微發亮,恍惚間伊倫甚至能看到他年輕時的樣子。

校長先生像是感受到什麽,戴戒指那只手稍微震顫一下,“嗯,哈利果真很厲害,他剛剛又摧毀了一樣東西,雖然是無意間——拉文克勞冠冕。”

“先生,那麽接下來,我,我需要做什麽?”

鄧布利多眨眨眼,又給她遞來一盤香噴噴的奶香小點心。

“伊倫,你不再是剛到學校來的那個傻乎乎的小姑娘了,該做什麽,由你自己決定。你還記得你一直以來最希望我解答的那個問題嗎?”

“唔…”她歪了歪頭,“想讓您告訴我,是怎麽從費格太太家的一堆小貓裏把我選中的?”

她雖然腦袋不很活絡,但關鍵時刻總是一點就透,是十足的學習療愈魔法的好苗子。

鄧布利多欣慰地笑了,“正是這個。”他站起來緩緩走向她,把人帶到門口,和伊倫一起邁出辦公室,“當你完成你自己決定的,該做的事,答案就會出現了。”

城堡外,雪無休無止地下著,世界宛如一個琉璃燈,剔透無暇,屋內熱氣凝結在窗戶上,暖意融融。

就像伊倫此時看向鄧布利多的眼神。

“我明白了,校長先生。祝您和哈利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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